在我的记忆中,时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贪睡的我慵懒地躺在热热乎乎的炕头上,睡眼朦胧中,母亲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忙着擦拭屋里陈旧的摆设,忙着我的新衣服最后的缝制工序,忙碌中还不忘给我掖掖被子,而此时母亲慈祥的目光总会在我的身上停留片刻,刹时一股暧流传遍了全身。这就是我儿时每个年三十晚上都真实存在的一幕。
我知道这一幕已经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任凭狂风暴雨也洗刷不去,因为它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每每想起这些,心头即使有再大的乌云也会烟消云散。是啊,一想起我的母亲总有讲不完的故事。
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民,身上有着那代人传统的朴实与善良。小时候家中很穷,加之母亲又生养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孩,可想而知,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母亲是得不到任何赞许的。尽管这样,母亲仍保持着她特有的温柔,没有半句怨言。当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家中没有男孩的时候,母亲没有回击,总是微笑着对我们说,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确实,母亲把我们当做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虽然家中的日子很紧巴,可母亲凭着一双巧手想方设法为我们做好吃的,为我们添新衣服。真的很感谢母亲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没有给我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任何伤害。
年少的我当时真的不知愁滋味,不懂柴、米、油、盐的艰辛,总是吵着要新衣服、新裙子,不管在任何时候,爱美总是女孩子的天性。母亲为了满足我的虚荣心常常一夜不睡缝出一件新衣服,而我在惊叹母亲如何一夜之间就把一块块五颜六色的花布变成一件漂亮的裙子的时候,却总是忽略了母亲眼中的红血丝和她那疲惫的面容。在同学们的啧啧赞许声中,我总是自豪地说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都已长大,不知不觉中母亲的满头青丝已显出斑斑白发,我们再也不穿母亲做的衣服,一是母亲年纪大了不愿她再为我们操劳,二是做的衣服样式也不时尚,母亲也就不再争执,只是没事的时候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叹息。我知道母亲又在想从前的往事。
如今,我们都已结婚生子,我的女儿又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母亲似乎又找到了从前的乐趣,重新拿起了剪刀,不厌其烦地做出一套套漂亮的小衣服。半年前,母亲又饶有兴趣地学起了织毛衣,我劝母亲别学了,怪累的,可她却说宝宝特别喜欢毛衣上五彩的图案,再说自己织的比买的合身多了……听到这些我再也压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宝宝渐渐长大了,到了上学的年龄了,我们商量着要把孩子接走,跟母亲说这件事的时候,母亲满心的不舍,临走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母亲眼中的泪水……
昨天宝宝突然跟我说,“妈妈我怎么总记得我在床上睡觉,姥姥戴着眼镜(花镜)坐在床头给我织花毛衣呢?”我爱人很惊奇一个四岁的孩子竟有如此深刻的记忆,只有我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我确信我的孩子也会和我一样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动人的画面,而我也更怀念那个热乎乎的热炕头。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生都在默默无闻的操劳,用她的善良和爱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